中国内地2014年4月04日
输在起跑线上的孩子
李冰心
李冰心为乐施会高级筹募干事,经常探访乐施会在世界各地的项目,了解受助社群的生活情况,幷以文字及照片记录项目对他们的帮助及影响。
撰文:李冰心 照片︰林志丰
四月四日儿童节,我想起遥远的大西北牟家窰小学的孩子,也念挂和父母分离的留守儿童。
有人说,Childhood is a journey, not a race.
很多父母定是不以为然。
所以环顾四周,总不难发现几个月大的小豆丁,未学行先要学跑,上天下海,十八般武艺样样皆能,争分夺秒天天学习努力向上,跑在最前头绝不可以堕后。
赢在起跑线上的孩子,成材之路会否快人一步,理想达到?
未起跑已被遗漏
如果真有那么一条起跑线,有些孩子注定落后,甚至被遗漏。
这些孩子被称为留守儿童。
为了给自己及家人一个更好生活的交代,中国超过二亿农民工长年漂泊在外,没能力带著孩子走的,只能将他们留下来。
根据中国官方数字,全国留守儿童超过六千万。城市经济急速发展,农村经济滞后,留守儿童成为隙缝中的牺牲品。
大人望到他们眼中的苦恼孤独寂寞吗?
有人关心过、问过他们︰「你快乐吗?」
亲情,有人垂手可得,他们却遥不可及。
留守儿童除了心智发展,其教育情况也值得关注。
中国教育部门采「先城镇后农村,先中学后小学,先大校后小校」的策略,造成农村基础教育设施薄弱、师资素质偏低,教育资源匮乏、课程不合时宜,未能切合少数民族儿童的实际需要,加上上学路途遥远,学童失学及辍学率高。
教育政策的缺失,山区学童和教师,无可避免被遗忘在大山里,黄土地,穹苍下。
那天,在甘肃省临夏回族自治州康乐县牟家窰小学,年轻的代课老师康兰兰,正努力尝试以互动的教学方式,引导学生分组讨论,认识「网络」这个生词。她的教材只有几张咭纸,其中一张写著「网络」二字。
牟家窰小学全校只有一至三年级共46名学生。因各年级学生人数太少,加上老师工作繁重,学校不得不把两个以上年级学生集中一起,在同一个教室内,由一个教师教学,这叫复式教学,是目前中国西部偏远农村一种普遍教学方法。
「网络」是什么?
二年级学生似懂非懂,一脸茫然,毫无头绪。腼腆内向的缩在一角;大大咧咧的一味在笑。
三年级学生较有自信。有的半坐起身,有的指手划脚,七嘴八舌中,淘气的眼睛转动著,好奇的脑袋在探索,认真思考。
望著他们稚气的脸蛋、好奇的双眼,大人又怎能无视他们求知和学习的需要呢?
如果,贫穷没有束缚他们,生活没有折损他们,大人没有辜负他们……
他们也可以是爱恩斯坦
如果,幸运、公平眷顾照顾,他们也可以是爱恩斯坦爱迪生天使爱美丽。
讨论完毕,老师问,学生答。
三年级一位学生举手回答道︰「网络是汽车行走的公路,连接城市和农村。」
康兰兰老师其实也一知半解,她未曾上过互联网,没有电脑或电子工具备课,只能囫囵吞枣照书直说︰「对,网络是连接城市和农村的公路。但我们今天说的网络,是连接资讯的媒介,是电脑网络。」
班里十多个孩子面面相觑。
网络接通世界,无远弗届,这边厢,一岁小孩手机平板电脑不离手。世界另一角落,仍有人不知道互联网,连想像亦吃力。
像康兰兰老师一样年轻又充满诚热的农村教师,对留守儿童学习知识和心智成长担当启蒙和引导角色。父母不在,教育及照顾农村孩子的重任,就落在这些教师肩上。
老师和学生,唇齿相依。然而,资源匮乏、工资低、支援少,愿意留在山区的教育工作者已买少见少。
一节课完毕,学生鱼贯离开课室。寂静简陋的操场顿时活泼起来,蹦蹦跳跳的小身影,微冷的风吹过带笑意的脸,一张张,鲜明活现。透过孩子的心窗,我望见会飞大象;当他们转动眼睛万花筒,我能画出彩虹。
网络是什么?当下,对这些偏远山区的孩子来说,是无关痛痒的陌生词汇。
我只知,土地泥泞教会他们谦卑和坚强。
四月四日儿童节,我想起遥远的大西北牟家窰小学的孩子,也念挂和父母分离的留守儿童。
但愿社会没有忘记你们。
但愿你们的童年旅程,满载关爱和喜乐。
注︰留守儿童,是中国正规教育忽视的弱势群体。山区教师默默春风化雨,为孩子成长灌溉养份和知识,一点一滴,都是心力和心血。
「十年之计,莫如树木;终身之计,莫如树人。」百年之计,教育为本。教育是人的投资,是长久解决贫穷之计。因此,除了在偏远山区协助重建学校,为学生提供遮风挡雨的安全上课环境,协助贫困孩子争取公平地享有教育权利,支持山区教师参加培训,提升教学技能,改善教学环境,是长远的教育之道。
多年来,乐施会一直在中国内地的北京、青海、甘肃、贵州、云南等省分推行教育项目,以贫困地区的失学儿童、农村妇女、少数民族、山区教师及农民工子女为关注对象,工作包括重建学校、协助贫困儿童争取教育资源、推行培训,提高山区教师的教学质素,同时透过研究和报告,倡议政府和社会投入教育资源,改善西部偏远农村学校的办学条件,确保儿童公平地享有教育的权利。